末法時代
We haven't had that spirit here since 1969.

紅荻(三)

  • NC-17
  • 電影《多襄丸》同人
  • 棺材play,喪病性癖放出

三、雪间月

直光几乎是被将军大人半拥着走去柳宅的。他虽已无意反抗,却也并未有所配合,再加上毕竟是名年轻高挑的男子,所以大人一路还是费了不少力气。况且雨夜路面湿滑难行,就算他们没有忘记撑伞,也一直尽可能挑了廊檐下面的路,到达目的地时身上仍旧湿了不少,尤其直光因为穿得过分单薄,衣服已紧贴在肌肤上变成一种半透明的水红,光裸的足踝也溅上了细密的泥水。他的嘴唇有些泛白,似是觉得很冷,又正为将要发生的事而彷徨无措,便流露出几分像是在担惊受怕的样子,用游移的、仿佛躲避着什么的视线反复打量起室内的陈设摆件。大约是出于角度的缘故,他暂时并未发现放置在屏风背后的棺木,但是当目光停顿在屏面上绘制的浮花之湖时,他又显然注意到了屏风本身的微妙异样——由于自幼熟识,我知道他理所当然是认识这件东西的。一瞬之间,直光脸上曾有短促的讶异神色一闪而过,然而又很快消沉地平静了下来,因为将军大人突然移步靠近,并在衣袖中缓缓握住了他的手。

大人将他引至位于房间中央的几案前,却竟好像一时不打算做什么了,只是拉着他一道席地坐下,作出想要闲话叙旧的样子。那神情甚至可以说是和蔼的。几案上早已预先燃起香炉,还另外置备了一壶煨着小火的清酒,营造出某种与此时氛围不太合衬的、模糊温纯的暖意。将军一面抬手命直光为二人倒酒,一面侧过头去撩开他耳畔浸满雨水的发,专注地凝视了一会儿炉烟掩映下他略显渺远的面颊,然后俶尔微笑了起来。

数十年前我与你的伯祖父共同谋划国事时,便正是在这间书房里,后来也曾于此接见你的父亲,那时你还没有出世。如今世态全变,他们若魂灵有知,见到畠山氏的家业沦落在了你这样一个不谙人事、走投无路的孩子身上,恐怕也只会涩然苦笑罢。

这句话起先讲得毫无波澜,却在末尾骤然带上些许严厉,如同是在替代泉下先祖教训他们不肖的晚辈。之后见直光缄口不语,那分严厉终究变作眸底阴鸷的危险,好似一把即将斩向囚笼中伶仃之人的坚硬长刀。其实到这个时候,我忽然有些不太明白了,将军大人究竟想要说些什么呢?他方才所讲的真的就是心中所想吗?抑或他根本话外有音,是在暗示既然畠山氏已家道没落、权势无存,因此正是他可以对族中仅剩的最后一位子嗣任意施为的绝佳时机呢?——思及此,我忽然隐隐感到,或许他之所以选择在这个历代家督都使用过的古旧房间行逾矩之事,无非是意欲用这样不堪的手段震慑他们在天之灵的同时,又为自己大获全胜的心境希求更多病态的快感罢了。毕竟,再没有什么事比享用一位名门望族的稚子更能昭显位高权重者无人可撼的身份了,不是吗?肃杀的逼视之下,直光依然静静跪坐着,教人捉摸不定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对纷沓而至的诸般危险感到麻木了。而一旁的大人却像是在印证我的猜想一样,毫无预兆地蓦然站立了起来,又颇粗鲁地将手指插入直光脑后的发丝,然后按住他的头颅,令那张始终沉默的脸贴上了自己微耸的胯间。

也罢,暂且不谈这些。你衷心侍奉我,我便自然会有奖赏予你。将军仍旧威严的嗓音回荡在香雾弥散的室内。

那之后的事,我即使在偶然翻阅过的春宫图册中也没有见过相似的场景,实在过于淫乱,又沾惹上繁花的咒怨和尸身的死气,几乎要将窗外的风雨雷鸣都渲染得疯狂了。两具反差鲜明的肉体,一个青春一个衰老,一个茫然落魄一个尊荣备至,就这样突兀刺目却又密不可分地纠缠在了一起。他们欢爱的动作极为缓慢,甚至隐约呈现出某种节制的武士风骨,这便让整个场景显得愈发异常,仿佛情欲不再是什么滚烫灼烧的东西,而像是淬火之后掩埋在冰冷余烬里的兵器一样。将军大人的一举一动都如同不容违抗的训诫,迫使被他强行占有的青年人在痛苦的同时流露出对于尊者的虔诚。那个时候,我亲眼望着直光半跪在大人的双腿之间,用几乎是温驯的姿态承受着对方深入喉底、辗转研磨的性器,渗着水渍的凌乱衣衫从肩头不住滑落下去,露出的月白皮肤又逐步染上错落红肿的指印。我要坦白地告诉您,这当真是太过古怪难言的滋味,一个女人目睹她的丈夫被他人奸污,恐怕寻常人终其一生都没有想象过这样可怕的事罢?离奇的是,我却居然并不觉得苦楚难过了,反而仿似被吸了魂魄去,渐渐看得入迷起来——男子的身体,竟也可以变换出这样妖异哀艳、脆弱无助的情状吗?说我是个有失妇德的女人也罢,在这一刻,我对直光的爱情的的确确比往常更加炽烈了。我们相识已有那么漫长的年岁,但直到今日之前,我都从未见到他如此夺目地美丽过。

最终,情欲巅峰时的浑浊白液被有意喷溅在了他的额头上,而他紧闭双目,任由它们不住流淌过眉骨和眼窝,然后沿着那道优雅的鼻梁蜿蜒滑落下来。将军大人俯下首去,带着某种仿佛是迷恋的神色来回啃噬他的锁骨,用朽坏泛黄的牙齿留下一串淋漓炙热的绯色伤痕。直光的头不受控制地向后仰着,长发几乎倾泻到地面上,整个身体都如无从招架一般轻微挣动,那凄楚的样子像极了被揉碎翅骨的笼居之鸟。将军大人望着这一幕,突然万份满足地沉声笑了,犹如老练的寻欢客终于觅得称心合意的春宵良伴,附在他耳侧嘉许地赞叹起来。

你和樱丸果然不一样。樱丸死了,我不可惜。

我闻言一惊,这才想起大人和樱丸也是有过一段教人难以启齿的关系的。这本该是个隐讳的密谈,但此时他蓦地亲自旧事重提,究竟是在随意讲着辱没直光的轻薄情话,还是另外有什么教我们揣摩不透的难测用意呢?大人却丝毫没有再作解释的意思,只顾继续做着眼下的狎昵之事,一手摊入直光衣底揉捏他的脊骨,另一只手则向下梳理起他缭绕的发,迫使扬起的面孔往后倾斜得愈发厉害。而直光的反应亦有些奇怪,好像心头扎着的旧刺被猝然拨动了,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从眼角流下,连呼吸都变得略微困难急促起来。或许他内心深处至今还藏着一份对樱丸尚未了断的朋友之谊罢?我这样想着,不由又对他充满了疼惜的情绪。然而将军大人却似完全无动于衷,仅是慢条斯理地轻启嘴唇,将淌到他耳廓上的泪珠一一舔吻殆尽,接着餍足一般抬起头来。

就是这一抬头,让我看清了他的眼睛,那里面空空如也,甚至是纯然冷酷的。我几乎要感到骇然了,能够做到在如此时刻漠然置之,这位尊贵的大人恐怕是个没有血性的怪物罢?但仔细看起来却也不是,夹杂在冷酷之中的似乎还有一种东西,更浓重,更压抑,沉积在漆黑的瞳仁上,因为太过稠密反教人辨不真切。这是什么呢?我慢慢琢摸着,总觉得十分熟悉,想必是过去曾在某处见过。然后在记忆的源头里,我忽然想起一件几乎早已被忘得干干净净的事。

那是在文明二年的新年,直光刚满六岁,而我只有五岁,我们与樱丸相识方才不久。那天傍晚时分下起了小雪,我们三人约好一同撑伞提灯出去赏景,走着走着便来到荒郊一座空荡的寺院旁边。院墙一侧有条颇为宽阔的河,上面结满一层覆着梅瓣、尚未完全冻住的浮冰,我们认为是平常极少见到的漂亮景象,便留在此地嬉戏玩耍起来。夜色渐深,冰块在干枯的芦苇丛间起伏荡漾,映照着升起的明月和纷扬的白雪,使直光和樱丸的脸庞都笼罩上一层缥缈的荧芒。就在这时,我看到院内最高处的一座寺庙廊下出现了一个人影,手中拿着燃起的香火,大约是独自来此祭拜的客人。我望了他一会儿,他恰巧也转过头来,因为距离并不算远,我便清晰分明地见到了他的容貌——那不是旁人,正是当世的将军义政大人,虽然远比现在要年轻健壮,但那样的轮廓与气势我是绝不会认错的。将军大人显然也发现了我们的存在,视线在三人之间逡巡而过,最终饶有兴味地停驻在直光身上。雪势愈演愈烈,映衬得遍处毫无人息,那兴味雪中焕发出极冷酷的色彩,粘稠沉郁,就跟他此时此刻凝视着直光的神色没有任何分别——是的,即使彼时未经人事,我依然能在顷刻间感到其中无疑暗藏着并不正派的东西,非但与隐匿在四周黑暗里的、面目慈悲的佛像格格不入,反倒如同一只阴森嗜杀、突然亮出獠牙的野兽似的,只一刹便令我觉得寒凉彻骨了。年幼的直光却浑然未察,仍在与樱丸小声谈着天,双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放置在冰缝中的灯笼,柔嫩的十指仿佛在飘雪和烛火之间闪闪发光。

这件事我从来没有对直光和樱丸讲起过,久而久之连自己也抛诸脑后了。但如今再回忆起当初大人的目光,才知道那除了销魂蚀骨的情欲外不会是别的东西。而我一清二楚地记得,这在他望向樱丸的眼神中是丝毫没有的。

眼下的直光仍旧对一切一无所知,仿若一件待人染指的无瑕之物般战栗着匍匐在地上。而后猛然之间,他盯着被灯光照得通透的屏风扇页僵住了身子,似乎是隐约见到信纸上的字、发现我藏在里面的秘密了。这时他已几乎是精疲力竭的模样,连挣扎着向前挪行的动作都十分狼狈艰难,而血丝就如龟裂破碎的纹脉,正逐渐布满他刚刚止住泪水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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